中国家庭收入被低估 债务结构性问题突出

中国家庭债务增长是否过快，居民部门的杠杆率是否过高，正在引发社会高度关注。

日前发布的《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专题——中国居民杠杆率和家庭消费信贷问题研究》（以下简称“报告”）显示，中国家庭债务收入比增长迅速，但同时由于家庭支配收入存在低估，统计口径不一可能导致误判家庭债务风险。此外，相比家庭债务主要来自多套房房贷，家庭消费贷参与率仍然较低。

家庭债务结构性问题突出

该份报告由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、蚂蚁金服集团研究院联合发布，报告自2011年启动，通过五轮入户调查和数十轮电话回访持续追踪了超过355个城市、4万户家庭的债务情况。

报告显示，虽然中国家庭债务收入比增长迅速，从2013年的79.7%上升到2018年的121.6%，但负债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高。数据表明，中国家庭债务占GDP比重为49.2%，远低于美国77.1%的水平。同时，在信贷参与程度上，中国的信贷参与率只有28.7%，也低于美国78.0%的水平。其中中国家庭消费信贷的参与率2019年为13.7%。不到美国的四分之一。

此外，报告分析认为，人们出于避税、保护隐私和记账成本等多方面原因，家庭入户调查可支配收入存在被低估的可能性。经过测算，国家统计局资金流量表中的可支配收入更贴近现实中的经济情况，2018年人均可支配收入被低估了约18万亿元，相当于每个中国人的人均年收入低估了1.3万元。

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主任甘犁认为，收入低估，导致家庭债务风险状况被高估。虽然中国家庭债务风险可控，但近六成债务集中在房贷上，结构性问题突出。

报告显示，在2013年到2018年，住房贷款占家庭债务比重高达55.6%，房贷增长速度达到26%。值得注意的是，因为多套房负债的占比逐年递增，以2017年到2018年为例，多套房的住房贷款占比从62.9%上升至65.9%，超过了首套房贷款，贡献了60.0%的居民部门消费贷款增量。此外，有47.1%的存量房贷在空置房中，造成大量的信贷资源浪费。

与之相对，首套房房贷增长速度15.8%，是家庭消费贷款增量的15.3%；多套房房贷增长速度32.0%，是家庭消费贷款增量的60%。

在甘犁看来，目前我国信贷主要集中在住房贷款领域，尤其是多套房贷款，而且近几年杠杆上升过快。多套房房贷市场的进一步扩张，不仅会增大风险、浪费信贷资源，也会进一步抑制消费。

报告同时指出，虽然家庭债务风险整体可控，但需关注低收入和新购房家庭风险。报告显示，从微观层面来看，根据CHFS数据，中国家庭整体信贷参与不高，但在收入最低的20%群体中，家庭总负债收入比达到了1140.5%，而美国各阶层债务收入比大多稳定在200%。

商业消费信贷仍具发展空间

事实上，近年来国家对居民杠杆率和消费信贷发展问题高度关注。

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，2018年全年消费支出对我国GDP贡献率高达76.2%， 比2017年提高18.6%；未来，我国经济将步入长期依靠国内消费为主要驱动力的时期。然而，近两年我国社会消费零售额增速明显放缓，增长乏力。在此背景下，2019年8月27日，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《关于加快发展流通促进商业消费的意见》，提出20条提振消费信心措施。

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经济研究所所长王微认为，相关研究有助于更加深入地认识居民杠杆率现状，同时更加精准地发现政策发力点。

报告发现的最新趋势在于，在经济发展水平较弱的非一二线城市和低收入人群，因为银行贷款很难覆盖，所以很多家庭通过非银行消费贷款满足其需求，普惠型的消费信贷受到欢迎——例如高学历和非一二线家庭的消费信贷需求相对旺盛，家庭收入水平与家庭的消费信贷需求率呈U形，非银行消费信贷补充了低教育群体的消费贷参与率。

报告指出，当前家庭消费贷的参与率为13.7%，不足美国消费贷参与率的四分之一，仍处于较低水平。家庭信贷需求旺盛，尚未得到完全满足。特别是非住房普惠型小额消费贷渗透率低、基数小，在居民负债中占比小，且主要用于满足日常生活需求，有助于激发国内的消费潜力，提升消费水平，改善居民生活质量。

王微对此表示认同，在她看来，目前我国消费信贷提供的主体仍以银行部门为主，对于和消费场景结合紧密的商业消费信贷发展是不足的。而与之相对，美国消费信贷主要是由沃尔玛、亚马逊等场景方商业公司提供，因为它们更接近和了解消费者需求。

甘犁认为，基于线上、线下真实消费场景的精准消费信贷有助于预防消费信贷流向房市、股市，以及进行不当投资的行为，建议鼓励有场景的消费信贷，同时促进普惠型场景类消费信贷的发展，定向解决我国数亿消费信贷不足人群的普惠性贷款难题，推动我国消费下沉。